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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莹现实主义长篇小说《长安》连载(96)从澡堂子出来甭管多丑的女人都变得可爱了

时间:2024-01-03 10:34 点击次数:127

  阿莹长篇小说《长安》由作家出版社出版。该书出版前,先后在《人民文学》杂志2019年第9期、《当代·长篇小说选刊》2021年第3期节选发表。这是一部工业题材小说,是一首壮丽的史诗:从战争的烟火中走来的一群人,在新中国成立后继续用热血、生命投身于工业化发展的历程之中,作品塑造了忽大年、黑妞、忽小月等典型人物形象,个人命运的兴废、起伏,家庭的喜怒哀乐、悲欢离合与历史交汇,他们将奉献铸就在发展的脉络之中,自己隐身于时代洪流,堪称一部中国社会主义重工业的“创业史”。本书先后入选中宣部2021年主题出版重点出版物,上榜作家出版社“2021年度好书”,第六届长篇小说2021年度金榜及“第三届中国工业文学作品奖”。

  阿莹,陕西耀州人,中国作家协会会员,第五届陕西省作家协会副主席。从1979年开始发表文学作品,1989年出版短篇小说集《惶惑》;出版有散文集《大秦之道》《饺子啊饺子》《旅途慌忙》《重访绿地》,艺术评论集《长安笔墨》,秦腔剧《李白长安行》,歌剧《大明宫赋》,实景剧《出师表》等。其中,多篇散文收入中国作协的年度散文精选,《俄罗斯日记》获冰心散文奖,歌剧《米脂婆姨绥德汉》获第九届国家文华大奖特别奖、优秀编剧奖和第二十届曹禺戏剧文学奖;话剧《秦岭深处》获第三十一届田汉戏剧奖一等奖。

  以前她做翻译时,人民大厦每天供应两小时热水,她隔三差五便钻到苏联女专家尼亚娜的房间,你帮我搓背,我帮你擦身,充分享受着温热的抚慰。可自从失去了翻译工作,她竟为洗澡发起愁来,听说每个车间都有个小澡堂,可她去过几个澡堂,门口却不见男女标志就没敢进去,只好回宿舍打两壶热水擦擦了事,那感觉像做贼似的,生怕有人突然推门闯进来。

  而熔铜车间这个澡堂天天开放,外间是放置衣服的方格木架板,里边是淋浴间,十几个喷头,像池塘里冒出水面的莲蓬,扭开水阀,水线射出,温热就打到人身上了。每天一下班男人便拥满了澡堂,一个个脱得光溜溜的,洗着、骂着、说着,稀奇古怪的荤话会肆无忌惮地冒出来。听说那玩笑非常放肆,有人身上抹了肥皂,满脸泡沫,紧闭眼帘,怕皂液把眼蜇了,忽然有谁伸手朝他下体拨弄一下,便会扯开喉咙,骂上一通家乡土话,满澡堂的人像听相声哗啦一声笑开了。也有那爱唱歌的,喜欢在澡堂里放开歌喉信马由缰,热气腾腾的澡堂就像个共鸣箱,可以把歌唱人的嗓音发挥到极致,什么腔调在这里都带上了柔柔的磁性,都会感觉自己有音乐家的天分。

  这里每个礼拜的一、三、五,有三次女工的洗澡时间。其实车间里就没几个女工,来洗澡的人都是机关楼里的女人,她们习惯端着一个脸盆,盛着肥皂、毛巾、裤头、背心,没到时间就从各个地方溜过来,只等开门争先恐后挤进去,完全没有了平时的矜持和羞涩,动作麻利地脱去上衣裤子,迅速冲到莲蓬头下,一边开阀试水,一边夸张地喊叫凉了烫了,实际上是宣告她今天占据了这个莲蓬头。所以,澡堂里的嘴仗大都是为争莲蓬头发生的,只是那光溜溜的故事谁都不愿说出去。

  当然,只给女工们一个小时,为防止她们挤占洗澡时间,还在门外上了锁。男工们工作了一天满身油污灰渍,下班要冲洗过才敢回家的,所以每到这时一个个烦躁地聚到澡堂门外。但等时间一到,就有人操起木棍敲门,等门外铁锁打开了,男工们呼啸一声,装作要拥进去的架势,吓得女工们死死抵住大门,生怕哪个愣头青冲进来看到谁还光着大腿。最后,等她们都端着换洗脏衣的脸盆出来,红扑扑的脸庞从湿漉漉的长发里露出来,甭管多丑的女人都变得可爱了,谁出门都不正眼去瞅门外的男人,骄傲得像待嫁的公主,仰着脸,抖着发,从一堆贪婪的目光里悠悠穿过去。

  所以,熔铜车间的工人很有意见,我们的澡堂不能尽让外人来洗,就安排了一个守门人,可这人开始还能挡住车间外的女人纠缠,却顶不住随时要进去洗澡的男工的骚骂,只好睁只眼闭只眼了,常常打开门锁就跑进休息间睡觉去了。当然,也有男工喜欢蹲候在澡堂门外,盯住梦中的女工端着脸盆出来,像约好要跟他幽会似的,朝人家颤悠悠喊一句妹子。人家应了,大家会骂那女人是个骚货;人家没应,大家又会挖苦他是个癞蛤蟆。

  忽小月洗澡的毛巾、肥皂就搁在办公室抽屉里,到时间早早就端守在澡堂门口,进去脱掉衣服就去抢占墙角的位置,那里靠窗有个小秘密,可从毛玻璃上看见自己的倩影,虽看不清眉眼,轮廓却流畅分明,每每似有种忘乎所以的冲动。她在苏联实习的时候,看到莫斯科街上有那么多裸体雕塑,开始瞧见还不好意思,总是斜眼偷偷打量,直惊讶人的身体竟然那么美,每块肌肉都蕴藏着膨胀的活力。当然,她知道自己的身体也像冬宫油画上的女人,白皙得像石膏,丰满而又修长,有女工看她站在莲蓬头下就曾惊叫:看看咱小文书,多像一尊雪白的塑像呀!

  这时候她便陶醉了,会情不自禁地注视自己的肤色和曲线,甚至常常会忘了是在欣赏自己,好像只有这时脑子是轻松的、洁净的,什么大使馆的通知,什么连福的处罚,什么哥哥的训斥,什么食堂大厅的讥讽……统统都被热水冲刷到地沟里去了。

  可是女工们喜欢在澡堂里吱吱喳喳,常常等忽小月出去了会感叹:这么美的胚子,叫那个姓连的反革命糟蹋了,可惜了,可惜了。也有人从淋浴里探出头反驳:人家两个人好,关你屁事,狗拿耗子!又有人添油加醋:听说那人已经被开除了,发配到啥地方挖煤去了,丢下她一个也怪可怜的。但忽小月对这些嚼舌头的话已经麻木了,只要没有当她面说,她就像没听见一样。

  几次去车间班组送报纸,有女工拉住她问:你这刘海咋留的,这么好看,正好落到眼眉上?忽小月必然昂起脖:自来卷,没办法。

  她现在只看黑妞儿顺眼,自从那个晚上她纵身跳下,两人便同为土坑沦落人了,忽小月对这位胶东老乡便有了格外亲近的感觉。但她从不叫她嫂子,而是叫她黑姐,有事没事喜欢去她宿舍闲聊,见屋里人多就拉她去逛街,买上几团羊毛线,想织什么就织什么,当织好的毛衣套到老乡身上,她拍手惊呼:黑姐才是个美人呢。后来……后来她发现黑妞儿的胸总用布带勒着,平扑扑地扼杀了高昂的魅力。忽小月便硬把缠胸卸下说:你看你这胸,多好看啊,又高又挺,整个一个维纳斯,我哥当年要是瞅见了,肯定就不会跑了。黑妞儿听了满脸羞红,怔怔看着老乡似懂非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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